[居家健身抗击疫情征文作品展示]散文《最爱新麦香》
2020-06-28 11:00中国老年人体育协会
二十四节气中的“立夏小满芒种夏至”接憧而至,夏天的脚步总是匆匆加匆匆,尤其今年,人们刚脱下厚重的冬装,就穿起了短袖,和煦的风里传来了扑鼻的新麦香味。
五月的农村,蓝天如洗,和风阵阵,大地一片金黄,浓烈的麦香,绵绵耿耿下拂漫漫。麦子,大地新鲜而又古老的意象,农村一道迷人的风景,家园最纯朴的语言,最博大的灵魂。她像巨大的磁场,吸引着我,诱惑着我,使我不顾旅途的劳累,把丰收的岁月品尝在阳光下那么耀眼和香甜,置身麦田里,便有了农村久闻不够的气息。经过日照雨淋的滋润,在麦田的装扮下,农村变了样似的漂亮了许多,田野象蜕了壳的蝉通体嫩绿,泥土也有了浓郁的芬香。麦子金黄的摇曳着,空气立刻有了蜜的甜味。田间地头的野花,道路院落边的枣树,这种混杂了多种多样的气息在农村上空弥漫飘荡。散发的气息让人心醉,而炊烟和菜香混合的气息,爆玉米花和叫卖豆腐的气息更是沁人心脾。
夏日里的农村到处飘荡麦香的气息,闻也闻不够。乡土的气息,让我醉得不合常理。在故乡,一过立夏,青青的麦秆逐渐变成青黄色,直至熟透的金黄色,空气里麦香越来越浓郁,和着六月阵阵的热风像热浪一样袭来。小时候,看到麦子青黄的时候,最快乐的是孩子们,闻着麦香,瞧着还没有完全熟透的麦子,馋坏了,采回几把麦穗,从炉火上燎去麦芒,将麦子燎的半熟,然后撮去麦皮,吹干净,吃那些燎好的麦粒,我们叫做吃燎麦,很香的滋味,也许小时候经常吃不饱肚子吧?吃那些燎麦的味道,至今记忆犹新,感觉那个时候咀嚼那些麦粒就是最好的美味。
光阴在浓浓的麦香中拂过,令人舒服的夏日熏风紧紧包围着我,时下正值芒种,麦稍在慢慢变黄,麦收的情节在心头也渐渐清晰和浓重起来,如今走在麦田的阡陌道上,我的心跟着麦浪一起跃动,呼出的空气与带着淡淡麦香的暖风交融在一起,汇成了我沉甸甸的喜悦。随手揪下一个麦穗,在掌心里揉搓出饱满欲滴的麦粒,丢进嘴里,细细咀嚼,新麦的香味浸入心脾。
记得当年在农村老家时,每当端午一过,只要乡间野外那清脆悦耳的布谷鸟声叫起时,就像战场上召唤战士冲锋的号声,即刻把广大农民带入到紧张、繁忙、劳累的三夏中。你看此时农村的集贸市场上人头攥动,男女老幼汗流夹背地在熙熙嚷嚷的人群里挤来挤去,街道旁的路牙上磨镰的磨镰,买杈的买杈,油糕摊、凉粉摊、蔬菜摊周围围满了双手举钱的购买着;一摞摞编织的草帽,一捆捆锃亮的镰刀,不一会就被众人抢购一空,尘土飞扬的集会上,搞价声,叫买声及小孩的哭闹声不绝于耳,集市上一片吵杂、热闹、繁忙景象。
犹记得,昔日的学校里,每到六一前后,几个山下(运城地区)的同事就火烧屁股似的坐不住了,心念口念“麦熟了,麦熟了。”我看在眼里笑在心头,有意逗他们,不说他们回去收麦,直到他们憋不住了,追在身后吵嚷“老韩,忘了吗?麦熟了。”我才笑嘻嘻地答应给他们假期。他们便火燎眉毛般地跨上摩托,风驰电挚般地离开学校。我如今离开了学校,退休了,估计他们仍和当年一样心急。
麦子是谦和的,从秋分到芒种,一生经历了二十四个节气中四分之三的长度,经历了“八十三场雨(八月的底墒雨、十月的扎根雨、三月的灌浆雨)的洗礼”。米勒的油画《拾穗者》,农妇正弯着腰,怀着对每粒粮食的感情,耐心而不辞辛苦地拾着麦穗;诗人海子,在《五月的麦地》这首诗里写道:希望全世界的兄弟们,要在麦地里拥抱。
如今,家乡早已发生了巨大变化,土地平整了,没有了陡坡地,全部用上了机械,没有了过去的牛驴骡马,废弃了过去的场院,现在的农民种麦子比原来轻松多了,一家一户的麦子基本不用冒着烈日、挥动镰刀在尖利的麦芒威胁下收麦。而是雇佣收割机,一步到位地把长在地里麦秆上的麦子变成麦粒,又不用交公粮,国家还有补贴,然后就等着晒麦装袋往家贮藏了。
现代的机械化代替了原来很多辛苦的劳作,联合收割机完全取代了人力,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忙收割了。家乡的麦香,已成了儿时最鲜亮的记忆。许多时候,我只想成为一棵麦子,或者弯腰屈背,亲近一棵麦子,因为每一棵麦子都有土地的重量。
二十年前,每当麦田被染成一片金黄的时候,麦收就拉开了序幕。山区农村没有自动收割机,更没有现在的联合收割机,人们都是这样用镰刀割麦子的。记忆里我的第一次割麦,是跟随父母给生产队割麦,土地下方后,是在自家的麦田里。我感觉麦香总是与镰刀在一起,麦香里浸透着农人的汗香。割麦的日子,炙热的太阳烘烤着,麦芒扎在胳膊和腿上,火燎燎地痛,但丝毫不影响割麦人的激情。割麦人扬臂舞镰,麦子就一片片倒下了。收割完,捆好用担挑到打麦场上。
当一垛垛麦子都运送到麦场,人们就开始忙着打麦,在自家压制的土场中,满场的麦子发着金黄,飘着麦香,父亲娴熟的用牲口套上碌碡,一圈一圈地碾压,麦秸噼里啪啦的响声和着碌轴吱吱呀呀的歌唱。打场这种活一家人是做不完的,都是他家打场别人都去帮忙,别人打场的时候我们也都去帮忙,不用请客吃饭,乡里乡亲就是这么温馨和睦。母亲,叔叔,婶子,邻居场院的嫂子,哥哥聚集在场边的树荫下喝着茶水,说着闲话,虽然脸上落下汗水,衣服粘在后背,但是脸上总挂着从心底迸发的喜悦。小孩子无忧无虑的在麦场里追着碌碡翻跟斗,躲猫猫,尽情的玩耍,最快乐的当数他们。打麦场是大人的繁忙场,孩子的快乐场,如果说现在的孩子有充气蹦蹦床,那麦秸垛就是他们的蹦蹦床,无所顾忌,肆无忌惮,不怕磕着碰着。
烈日炎炎,人畜疲惫,一圈压一圈的碌碡滚过,直到把麦粒基本都压出麦穗,才算碾压完了。经过碾压脱粒后的麦秆就叫麦秸了,这时所有男女全力以赴就要“起场”了。还要趁着风向扬起麦子,用木锨一锨一锨扬,好让麦皮趁着风吹走,多个人扬麦,一个人得在底下清扫麦壳。扬场全看老天的脸色了,风太小无法彻底把杂质和麦子分开,风太大麦子也吹跑了。扬场也是有技巧的,不能乱扬,人站在上风口,拿着木锨,一锨一锨铲扬起来,高度也要根据风的大小随时调整,年龄越大的人扬场水平越高,尘土和柴屑飞走了,麦粒堆积的很干净。饱满的麦粒从木锨上滚落,落进农人期盼的心窝,这是农人对土地的恋歌,丰收的喜悦全洋溢在古铜色脸上,轻快的口弦,伴唱出咝溜溜的扬场风,这古朴的旋律,演奏出对好日子的向往。这场景就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定格在我的脑海里,许多年过去了,还难以忘怀。等弄完,每个人脸上身上全是黑乎乎的,尘土和麦壳碎粉满头满身。就这样,人们还是那样的幸福快乐,因为,收获了一年的劳动成果! 这期间的艰辛只有经历过才懂得劳动的快乐与幸福!
这样边割边打,至少要累上二十天左右。收割麦子的那些忙碌的日子里,庄稼人脸上始终荡漾着自信的笑,内心的愉悦无法言表,尽管他们依旧辛苦劳累,依旧要为生活奔波。但他们看到了希望,生活正在不断改变。一粒麦子,就是一个农家人的全部。
岁月在流逝,我们都已步入老年序列,麦收也在随着科学的发展与时俱进。每到麦熟的季节,我总是想吃几个用火烤熟的青麦穗,我在时间的长度里,品味麦子;在空间的深度里,遥望麦子。看着田园里一眼望不到头的金黄麦浪,看着农人们晾晒的满公路的麦子,我也会把我的这段关于麦收的记忆拿出来晾晒。它没有因岁月的变迁而被尘封,也没有因为阅历的加深而被淡忘。它就像是一包黑黑的普洱茶,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的清淳弥香。
(作者:韩和平)
(责任编辑:徐敏)